时觅不由朝屋里的瞳瞳看了眼。

  已经睡过去的小丫头睡颜平静却安详，完全没有了刚才乍看到她时的委屈。

  但她刚才委屈的样子还是像跟刺一样，在她心里扎了一下。

  瞳瞳显然性子也是随了她的，分外的敏感。

  可能她年纪小还分辨不出缘由，但瞳瞳就和她一样，比较敏感。

  在只有她和傅凛鹤的时候，她把傅凛鹤当成了父亲去依赖，觉得这就是她一个人的爸爸，但当他的家人出现，无论是上次的傅幽幽和安安，还是这一次的傅武均，都让她萌生出了这个爸爸原来不属于她，她被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的失落感。

  她的年龄让她还无法去解释个中缘由，但表现出来的难过和失落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  “谢谢你，高姐。”

  把视线从瞳瞳身上收回时，时觅对高姐轻声道谢。

  高姐被谢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，大大咧咧地挥着手笑道：“谢什么，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  时觅也笑笑，没再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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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深夜，繁华的西城渐渐陷入沉睡。

  蜿蜒而过的城江两岸，灯光璀璨而安静。

  夜里风大，夜风吹得阳台的纱帘翻飞。

  傅凛鹤双臂环胸坐在阳台的吧台前，背倚着大理石吧台，看着阳台外蜿蜒的江景，俊脸平静得近乎无表情。

  他想起中午瞳瞳困惑在办公桌上寻找东西的样子，所有的困惑在看到时觅那份设计案时变成了眼前一亮。

  他当时并没有听得太清楚她在说什么，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口齿还没那么清晰。

  柯辰拿起那份设计案的时候，她当时着急得想要下去抢的样子不断在脑海中回放。

  傅凛鹤记得，他第一次见到瞳瞳是在苏黎世。

  她跌跌撞撞地摔倒在他脚边，人没哭，只是茫然而懵懂地睁着圆大的眼眸看着他。

  就是在那家中餐厅里，他遇到了许久没见的时觅。

  现在，跨越了半个地球，再一次的遇见里，她居住的小区，又刚好是时觅居住的小区……

  盯着外面江景的黑眸缓缓收回，傅凛鹤半转过身，看了眼吧台上搁着的酒和酒杯。

  他拿过酒杯，拎过酒，给自己倒了半杯，端起，看着深色的酒液在酒杯里慢悠悠地晃荡，没有喝。

  一旁的柯辰一抬头就看到傅凛鹤在盯着酒杯看，神色在灯光下明灭不定，忍不住叫了他一声：“傅总？”

  傅凛鹤懒懒抬眸，看了他一眼：“还没回去？”

  “这不刚忙完嘛。”

  他从沙发上站起身，走到吧台前，上半身往吧台一支，便忍不住看向傅凛鹤：“您好像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不太对劲。”

  下午傅凛鹤送完瞳瞳回来就不太对劲。

  一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就见他不时盯着桌上摆着的时觅那份国风度假村的设计案出神。

  他问也没问出什么来。

  傅凛鹤是晚上八点才下的班。

  柯辰还有点收尾工作要和傅凛鹤确认，就干脆跟着他回了家。

  回家后的傅凛鹤除了讨论工作那阵短暂在了线，其他时候就和现在一样，不断在走神，神色明灭不定。

  但和下午一样，傅凛鹤并没有回答的他的意思。

  “忙完你就先回去，早点休息。”

  清淡到有些慵懒的嗓音，傅凛鹤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，只是盯着手中的酒液出神。

  柯辰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，也没再多问。

  “那我先回去了，您也早点睡。”

  傅凛鹤看了他一眼，点点头，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酒杯中，许多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交叉，医院里从手术室出来的时觅、集体合照里纤瘦好看的时觅、那份泛黄的“终止妊娠”字样的出院小结、他厉声问她真的切割干净了吗时哭得难以自已的时觅……